「X!!現在才早上6:30,在吵什麼!?」門外傳來一陣爵士鼓聲,我突然想起自己是躺在藍色之中,頂著一頭亂髮,用力的打開門,想要看一下是誰一大早就這麼的high?
只見門外放著一組紅色的爵士鼓,而演奏者正是那位小鬍子先生(暫時這麼稱呼老闆)。
『Good morning!!』他微笑,露出潔白的門牙,『這是 morning call ,非常有效的!』
「啥?」我十分的懷疑這樣會不會吵到隔壁的住戶
『看你應該是剛起床吧,早餐已經準備好了,請自己到沙發區享用吧!!』
我點點頭,接著走回房間盥洗。
十分鐘後,我穿著那件用3000塊+3條150塊的領帶跟一位服飾店老闆柪來的破西裝。從高中開始,就一直對西裝很排斥,因為讀的是私立學校,所以制服管他要怎麼弄就怎麼弄,而且還規定每天都要穿制服,上體育課才能帶體育服。但最不爽的是,制服如果在校內買的話全都是冬季的布料,等於是說在高雄夏天的33度之下還要穿件棉襖來上課就對了!!不過我們學校的制服也有另一項好處,就是女生是水手領,萌阿~~,而且還有很多學長冒著被教官宰掉的風險,也要翻牆進入女生的更衣室.........
喂!一 大早想這幹麼?趕快吃早餐然後去報到了。
當我走到沙發區的時,看到桌上放了五個......御飯糰,而且還是有點冰的。
『怎麼?吃不習慣嗎?』老闆已經收好他的爵士鼓,從那間所謂的倉庫走出來。
「不是說附早餐嗎?」
『這就是啊!』他聳聳肩。
「.......,好吧。」無言了我。
我默默的低下頭嗑那些冷掉的御飯糰,而小鬍子先生則轉身走進他的墨藍色吧台。
『咖啡,要嗎??』
「一杯藍山吧!」
過了五分鐘,他端了兩杯咖啡從吧台後走出來。
『諾!拿去!!』它將其中一杯遞給我,我聞到了藍山獨特的香氣。我嗜了一口,藍山的酸澀在嘴中蔓延開。
『如何?』他坐下後打開電視,轉到民視新聞台。
「不錯!」我只知道喝咖啡,但並不懂的品嘗咖啡,但這杯咖啡比平時在超商買的塑膠瓶裡頭裝的還要好喝,當然也勝過我再高雄喝過的任何一杯藍山,所以我給了不錯這個評價。
新聞上正在撥出立法院最新修正的草案內容,不過記者的目標似乎不是修法的經過,而是立法院每次開會必定會上演的全武行。
他看了兩秒,然後拿起遙控器,『你要看哪一台?』
「動物星球吧!」我繼續吃著那些冷掉的御飯糰。
半個小時之後,我將公事包整理好,而小鬍子轉到國興衛視看「來去鄉下住一晚」。
『這種節目總比看立法院那群狗官在打架還要有趣!!』他邊看邊說。
「是啊!」我看看手錶,認為時間還早所以就和他一起看下去了。
但我忘記台北分公司的地址,結果在台北街頭整整找了3個小時,結果....遲到了(明明已經提早1個小時出來了的說)。
晚上6點30分,我拖著疲憊的身軀,再度轉進這條陰暗的小巷。
到門口的時候,聽到門內傳來陣陣洗牌的聲音,「在打麻將阿!」我心想。
推開門以後,果然,是在打麻將,不過其中一個人好像要先走了。
『阿燦,慢走阿,別被你老婆抓到啦!』小鬍子說,離席的是一位叫阿燦的中年大叔。
『我知道啦!鷹哥,下次有空再來切磋阿!!』阿燦說。
『嗯,慢走阿!』坐在阿燦對面一位男子說,他似乎就是阿燦口中的鷹哥。
阿燦離開前向我微微笑,我也不自主的回了他。
『啊,年輕人,你回來了,工作還順利嗎??』老闆說。
「勉強。」我苦笑著說。
『這位是你的房客阿!』鷹哥問。
『嗯,昨天晚上進住的!』
『你會打麻將嗎??』鷹哥問我,他的眼神很犀利,我似乎是呆站在那被他掃描過一輪,就像每一絲毛細孔都被他看光的感覺,他給我的感覺有點像混黑道的,不過卻又少了那種惡煞的感覺,反而多了點霸氣與親和力,有點像﹝痞子英雄﹞裡頭的杜文雁那種感覺。
「嗯,會一點。」
『那就加一角吧!』鷹哥說,旁邊那位看似他跟班的馬上幫我把椅子拉出來,我聞到一股濃厚的古龍水味。
『跟你介紹一下,這位道上兄弟都稱他為鷹哥,是台北縣九龍會的西區堂口的堂主,勢力在板橋一帶。』老闆說。
「鷹哥好!」聽到這裡,我連忙低頭,心想:果然是黑道的,不過應該是很重義氣那種的。
『免了!你又不是混我們這一行的,別用這種禮數對待我,直接叫我老鷹就行了!!』鷹哥搖搖手說。
「嗯!」
『好啦,開始吧!』老闆說
那令人心煩的發牌聲又再度響起。
在打了幾輪之後,我和鷹哥的隨從各輸了將近3000元的代幣,只見鷹哥和老闆桌上的代幣越來越多,突然鷹哥就開口了(之前大家一直保持在沉默狀態):『欸!小李,叫你手下買點東西過來,我累了!!』他向隨從說。
『兄弟,今天就打到這,是該收的時候了!!』他轉頭向老闆說。
『不打啦?』
『今天運氣太好,不想再繼續打下去了。』
『好吧,那你要喝些什麼??』
『你之前開的那瓶威士忌還有嗎?』
『還有半瓶阿!』
『那就開呀!記得加冰塊!』鷹哥說完便站起來走向沙發區,『小李,把桌上的東西收一收阿!』
『遵命,鷹哥。』
「ㄜ.....我先去放東西。」我說,其實我是想回房間上網,因為外面的氣氛實在是不太好。
『欸!你喝不喝酒?』在我開門的同時,老闆問我。
「不了!」
『沒關系!酒錢算我的。』鷹哥說。
「好吧,那也來一杯。」
當我整理好行李加洗個澡出來之後,沙發區的小桌上已經擺上了沙拉和一尾清蒸石班。
『別客氣!坐阿!』鷹哥對我說。他身旁的隨從除了小李外,又多加了兩個人,好像是小李的部下。
我選了一張最旁邊的沙發坐下來,電視上正撥著周星馳的﹝九品芝麻官﹞。
看著滿桌的沙拉,我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?
『怎麼?滿桌都是沙拉,吃不習慣嗎??』鷹哥問。『小李,去巷子口包一碗蚵子麵線回來!!』
「不了!」畢竟還不是很熟,所以就不太想麻煩人家。
『對了,那傢伙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的故事阿??』鷹哥指指在吧台做焗烤的老闆。
『大鷹,那傢伙才住第二天晚上而已,還沒空告訴他啦!!』老闆端了一盤焗烤從吧台走出來。
『你要聽嗎??』老闆將焗烤放在桌上,然後坐下。
「好啊!」
鷹哥依然是繼續看他的﹝九品芝麻官﹞,老闆點起了一根菸,開始說出與這位大哥相遇的經過。
『那是在3年前的春天,我剛開這家店不到3個月,他是我第一位客人。那天晚上,天空連一絲雲朵也沒有,我沖了一壺拿鐵,想說來細細品嚐一下,結果就看到一個人赤腳,手上拎著一雙皮鞋推開門進來,我仔細看,他渾身是血,』
「那個人是??」我偷喵了一下鷹哥。
『沒錯,就是你旁邊那位!』
「為什麼阿?幫派火拚嗎?」
『不是!』鷹哥開口了『比幫派火拚還可怕!』
『這段量你也說不清楚,就交給我好了!!』鷹哥向老闆說。
『隨便啦~』
鷹哥的眼光閃爍,這段過去,似乎是一段令人難以忘記的悲慘過去。
『四年前的夏天,我們的前會長,人稱鐵面佛的樊天龍,他在家中中風,然後就開始昏迷。當時有許多大老,像我們西區堂口的前堂主等都有個打算,就是在前會長退休或過世之後,就洗手不幹了,因為他們當年都是和前會長同進同出的兄弟, 一生只服從前會長一人。而我們西區前堂主當時要洗手時也沒有決定要讓誰接這個位置,那這樣看來大家都有機會。特別是在西區的我和我的拜把兄弟,當時我們兩人都是堂主旁的參謀,而我的拜把兄弟是我這輩子曾經最信賴的人,也是我這輩子最不信任的人,』
「怎麼說?」
『年輕人,別急!繼續聽下去就知道了!』鷹哥說。
『過了大概7個月之後,老會長走了,當然許多元老也不繼續做了,內鬥終於爆發了,但是大家卻沒有那個意願去搶會長的位置,因為會長的繼任人是曾經在前會長身旁做過左右手的虯哥,而我與我的拜把兄弟也將西區堂口硬生生分成兩派,彼此互相暗中籌措勢力,直到3年前的元宵節之後兩個禮拜,西區堂口也爆發了......』鷹哥說到這有點哽咽。
『鷹哥!』小李遞了杯水給鷹哥。
鷹哥接過後一口喝下,然後又繼續說,『那天我剛應酬完,回到我家樓下的時候,就看到一群人聚在門口,每個人手上都拿著木製球棒,有些人腰間還插了手槍,而附近有台敞篷車,他的后座蓋了一堆黑布,我想那應該是步槍。果然沒錯,那一群人看到我坐的那台車,馬上聚集過來,我的司機反應也很快,連忙大迴轉。當時我住在士林區,我我從後座看著儀表板的時速越來越快,大概已經到了時速100公里了,那個晚上大概是這輩子最緊張的一晚。我們沿著承德路一直狂飆,然後轉向環河快速道路。不過在我們開到永和的時候,就聽到輪胎爆炸的聲音,』鷹哥頓了一下『輪胎被射破了!當下車子大打滑,還好是在十字路口,不然那台車可能變成廢鐵,而我也不會出現在這了。』
『是啊!不然我到現在應該還不會打麻將!』老闆起身走向吧台。
『然後我就下車,開始跑,不斷的跑。突然,我看到陰暗的小巷中,亮出一道光芒,我向那道光芒走去。但又為了不留下血跡,我於是將鞋子脫掉,然後走了進去推開門』
『然後他就昏倒了!』老闆從吧台後方走出來,手上又端著一杯威士忌。
『我看到他全身是血,然後又昏迷不醒。所以,就收留他了。』老闆說。
「收留??」我覺得這裡用「收留」這個動詞很奇怪。
『其實是讓我住下來,』鷹哥說『所以我就成為他的第一個客人了!』
『是啊!對了!我在那之候跟你說了些什麼,我好像忘了。』老闆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。
『好像有吧?印象中在我終於可以自行走動的那天,我想去找他報仇,但你卻阻止我,然後跟我說,』鷹哥又頓了一下,『好像是說...你就算現在打贏他,你就算勝利了嗎??就算你贏了,他會對你心服口服嗎?』
『對!對!是這樣沒錯!』
『我聽到這句話,頓時頓悟了!然後,我放下手上的刀,拿起了話筒,開始對付他!』鷹哥說,他露出了一副自信的眼神。
「對付?」我比較不了解是,打電話就能對付一個人嗎??
『也不算對付啦,而是把他的污點都找出來!!』鷹哥用比較輕鬆的口吻說,『像是他私吞會錢,謊報價格,還有私運毒品的事!!』
「私運毒品??這不是黑道常做的事嗎??」我問,沒想到這句話竟然讓鷹哥及小李震怒。
『我們前任會長非常注重會裡的秩序,只要有人吸毒,馬上就會跟他斷絕一切關係,甚制是暗中做掉他,因為吸毒的人最可恥!!』說話的是小李,他的聲音很柔順,如果不是用這麼嚴肅的表情在說話,應該可以迷倒很多女人。
『而我們新任會長也很注重這項規則,因為吸毒的人,只要你把他囚禁幾天,等他毒癮發作了,再用毒品來換取他的秘密,我告訴你,他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,就是為了換一公克的安,這種人我看多了!!』鷹哥接著說,他同時也是用很嚴肅的語氣。
「是!是!」我連忙賠罪,畢竟我不想跟任何一個黑道的人事扯上關係。
『後來他私運毒的事被會長及各堂口的弟兄知道後,馬上就被驅逐出會了,後來又被會長派人暗中做掉,我想:他不死也只能躺在加護病房了吧??』鷹哥說。
『然後他就順理成章的成為西區堂口的堂主了!對吧?』老闆說。
『差不多啦~~』鷹哥露出輕鬆的表情,然後一口把手上的威士忌給乾了。
「ㄜ....我去方便一下!」我想故事已經告一個段落了,所以就先起身去上個廁所。
確實,故事已經告一個段落了。當我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,鷹哥已經沒有在提任何關於3年前的那場內鬥的事,反而是跟老闆聊起天,而我坐回原本的位置,靜靜的吃著沙拉;靜靜的聽他們聊天。
過了沒多久,鷹哥說他要回去了,我看看手錶,才8:30。
等鷹哥走了之後才聽老闆說起,鷹哥自從3年前發生那件事後,就變的非常注重養生,早睡早起,從那之後就不再跑夜店,而且凡事適可而止,他說,那或許是對他拜把兄弟的一種懺悔吧??
晚間11點30分,我躺在藍色之中,沉沉的睡去。突然,我在期帶明天晚上會見到的人。
『你就算現在打贏他,
你就算勝利了嗎??
就算你贏了,
他會對你心服口服嗎??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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